《破·地狱》是一部后劲很大的电影,看得人很沉重。关于死亡,尤其是接受他人的、关系里的人的死亡,不是一件能被习惯的事情,无论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,还是非常痛苦。所以电影选取的点就让人很抚慰,仪式,渡的是活人,破的,更多的是活人的地狱。生死,家庭,时代,性别,四个无法自己选择却生来就困在其中的地狱。要破的是自己的地狱和执念,破法是自由选择。

该片是首部以香港殡葬业为背景的电影,婚礼策划师道生因婚礼市场萧条而债台高筑,被迫改行成为葬礼经纪人。红白二事大相径庭,令道生处处碰壁,但最难一关是要得到喃呒师傅文哥的认可。起初因为理念不合,道生与文哥冲突不断,两人的关系岌岌可危。但数次危难时刻文哥的出手相助,以及亲历文哥与女儿文玥的相处点滴,道生与文哥之间的心结慢慢解开,也逐渐悟到“破地狱”的真正意义...

影片从传统民俗"破地狱”切入,带出了后疫情时代的港人情绪。影片开篇不乏“发死人财”“婚礼和丧礼本质都是一场表演”等调侃,但越往后看,心情却越发沉重。无论是家属对逝者遗体的执念,以文哥为代表的东亚式家庭问题,还是道生的生育恐惧,都勾连出一种冰冷而残酷的现实。不过好在,导演仍保持着对人间的关照与炙热,最后用一场丧礼上的亲情和解,勉励观众。我和湖南企发文化的文案人都特别喜欢片尾那句白居易的诗“抖擞垢秽衣,度脱生死轮”,因为面对生死这个大命题,我们都需要学会放下和释怀。

影片其实可以分成两部分来看,第一部分是道生转行的破地狱,第二部分是文哥家庭的破地狱,两者中间甚至有关键转折点才有的第二部分内容。虽然能猜到故事发展,但当中最重要的是过程,而不是结果,他呈现的过程,家庭矛盾、原生家庭、夫妻、生孩子、传统一向的规则能否打破,服从与叛逆,导演似乎在当中加了很多要说想说的东西,但与往常电影不一样的是整个电影最后所呈现的并不是一盘散沙,而是能回归到明确主题的。破地狱,破的是传统里的教条,破的是父权对女性的污名阴谋和对所有灵魂的毒害,破的是每一个个体的执念和痛苦间的壁垒,破的是对死的迷见和对活的限制性信念。

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婷婷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,影片以破地狱为名,破了更多的东西,破陈,破旧,破生,破死,破污秽,破糟粕,破父权,破传统,破活人的执念、破规训、破人心。超度先人,更超度活人。剧本真的是太好了,摄影精致考究,节奏如涓涓细流,情感细腻温润。人生在世,地狱太多,有的人继续在地狱中挣扎,有的人真正破地狱后重生。最后一舞,不破不立,既传统亦革新,既柔美亦强劲,开天辟地,超度灵魂,也超度观众。

刚看片名以为是一部惊悚片,没想到是题材罕见的“丧葬朋克”。毫不夸张地说,这就是一堂我们缺失掉的死亡教育。老师傅超度了一辈子的死人,却从未想过该如何对待活着的人,无论是客户,还是最亲密的家人。黄子华演的道生,则更像老师傅口中的那辆“公交车”,不仅服务于生者和逝者,还能在看似水火不容的传统与现代之间,开出一条新路线。老师傅到站了,他的女儿在烈焰中腾空而起,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喃呒就此降临。这既是物理意义上的“破地狱”,更是精神层面上的“破地狱”,打破曾经对女性的一切偏见。如果祖师爷的棺材板盖不住了,那就让它炸掉好了。

在鲜为人知的殡葬行业下,是苦乐交织的人间百态。道生是引子,是摆渡人,文哥一家才是真正主角。在不断的生离死别中,我们和这些角色一起,领悟生死。文玥和父亲演出了真实到心痛的东亚式父女关系:爱和理解虽是底色,但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误会、不甘和怨恨。所以结尾的“破地狱”才看得人百感交集,伴着火光的最后一舞,是送别逝者,也是给生者慰藉。斗擞垢秽衣,度脱生死轮。人生从不由己定,何不潇洒走一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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