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樊之战的胜利,是关羽军事生涯的光辉顶点。但为时不久,他即迅速地走向败亡的末路。
关羽以勇猛著称于世。有一次作战时,一支流箭射中关羽的左臂。后来每到阴雨天,左臂伤口就疼得厉害,医生说:“箭镞有毒,毒入臂骨,应当切开左臂,刮骨去毒,才能彻底根治。”关羽正与诸将饮酒,便伸出左臂让医生切臂愈毒。手术时血流如注,很快流满一个盘子,但他仍与诸将对饮,谈笑自若。
在作战中,关羽有万夫莫当之勇,曾在百万军中轻取敌将首级,有“万人敌”的美称。但是,他有勇无谋,缺乏统帅一方的战略头脑和政治才能。刘备的谋士诸葛亮鉴于曹魏实力强大,吴蜀实力弱小的情况,制定了联吴抗曹的军国大计,关羽对此缺乏深刻的认识。建安二十年(215年)在益阳前线,他单刀赴会与鲁肃商议荆州的归还问题,态度蛮横,损害了与孙权的同盟关系。
当刘备攻占汉中之后,孙权为了结好关羽,又曾遣使聘娶关羽的女儿为其儿媳,关羽又自大无谋,将吴国使者痛骂一阵,说什么“虎女焉能嫁犬子”,使孙权对刘蜀更加不满,从而加速了孙刘联盟的破裂。曹操便利用这个机会,联合孙权抄袭关羽的后路,使他陷入两面作战的困难境地。
正当关羽步步北进之时,曹操的军司马司马懿等人对曹操献计说:“刘备与孙权,外亲内疏,关羽得志,孙权必定很不高兴,可以派人劝说孙权抄袭关羽的后方,答应事成之后,将江南之地封给孙权,那样樊城之围就会不救自解。”曹操采纳了这个利用和扩大孙、刘矛盾,从中渔利的计策,一面派徐晃率兵救援樊城,一面遣使携带曹操的书信去见孙权。孙权得信,欣然表示同意。
孙权内部早有袭取荆州的谋议。当关羽进攻樊城时,驻守陆口(今湖北嘉鱼西南)的吕蒙即曾向孙权指出:“现在关羽进攻樊城,所以留下很多留守部队,那是因为担心我趁机抄他后路。”
吕蒙建议以治病为名,将他调回后方,使关羽误认为东吴没有夺取荆州的打算,把守备部队调往襄樊前线,然后乘其后方空虚,发兵袭取荆州。于是,孙权便公开召回吕蒙,用没有什么名声的陆逊代他驻守陆口。
关羽为人骄傲自负,很瞧不起其他将领。刘备西定益州时,曾收降了张鲁的部将马超,拜他为平西将军。关羽听到后,心中不服,写信给诸葛亮,提出质问:“马超是什么样人?才能可与谁相比?”诸葛亮回信说:“孟起(马超字孟起)文武双全,雄烈过人,当世英雄,可与汉代名将黥布、彭越相比,可与翼德(张飞字翼德)并驾齐驱,但不如美髯公(关羽胡须长而漂亮,人称美髯公)超群绝伦。”
关羽收到信后十分自得,并把来信让宾客将吏们传阅。关羽被封为前将军的同时,黄忠被封为后将军。关羽瞧不起老将黄忠,当刘备派前部司马费诗带着前将军的印绶到荆州时,他大发脾气,不肯接受印绶,说:“大丈夫绝不与老兵同列。”费诗劝他:“昔日萧何、曹参从开始就与汉高祖一同打天下,陈平、韩信都是后来的,论地位,韩信封了王,萧何、曹参不过封侯,可是没听说萧何、曹参因此抱怨。
现在,汉中王因一时的功劳,封黄忠为后将军。至于谈到功劳的大小轻重,黄忠就不可能同军侯相比了!况且汉中王与军侯犹如一体,休戚与共,同甘共苦。军侯不应计较官位的高低,爵禄的多少。我是个使者,奉命而来,军侯如不接受印绶,我就回去复命。但是,我认为军侯这种举动实在可惜,恐怕军侯以后要后悔的。”关羽听了费诗这一番话后,经过反复思量,才勉强接受了印绶。
陆逊到陆口后,针对关羽骄傲自负的弱点,又写信给关羽,极力吹捧关羽的军威,自称是书生后辈,请关羽多加指教。同时,又说曹操非常狡猾,可能暗中增加兵力,要他多加提防。关羽进攻樊城、襄阳日久不下,几次请求刘备派兵增援,均无结果。收到陆逊的信,果然被他的谦辞称颂所迷惑,觉得陆逊不过是名书生小子,不会轻易来攻,于是下令抽调部分留守部队去增援襄、樊前线。
孙权得到消息,即于建安二十四年(219年)闰十月,任命吕蒙为大都督,孙皎为后继,率兵袭击江陵。为了防备曹军由徐州南下袭击,孙权又写信给曹操,表示愿出兵攻击关羽后方,以解曹军樊城之危,并要求为他保密。曹操表面上同意为孙权保密,暗中却将消息泄露给关羽,希望他撤围而去,同时又派兵增援樊城。
关羽自恃江陵、公安守备坚固,拒不撤兵。待到曹军的增援部队赶到,徐晃发动反击,关羽战斗失利,才下令解围撤退。
吕蒙率领吴军沿江而上,到陆口与陆逊会师,然后继续西进。驻守江陵、公安的麋芳和傅士仁二将,因为关羽过去对他们态度十分傲慢,心存不满;关羽率师北征后,军资供应不足,又曾声言待回师时要惩办他们,他们更是疑虑不安,吕蒙利用这种矛盾,派人招降了傅士仁,麇芳也跟着出降。
吕蒙轻易地占领公安、江陵,俘虏了关羽的妻小和蜀军家属。陆逊率军西上,又攻占夷陵(今湖北宜昌市东)、秭归(今湖北秭归),切断了荆州与益州的通道,使关羽无法遁入四川,刘备也无法出援荆州。
关羽得知南郡失守,慌忙下令撤军南下。曹军没有进行追击,有意放走关羽,让他去同吕蒙相拼。撤军途中,关羽几次派人去江陵打探吕蒙的动静。吕蒙热情款待使者,让他们周游江陵全城,访问蜀军家属,有病的给药治疗,饥寒者则赐给衣裳粮食。使者回到关羽军中,把这些情况一讲,蜀军军心涣散,斗志锐减。
不久,孙权又亲自来到江陵,加强对关羽的进攻部署。关羽不敢回夺江陵,只好在十一月西走麦城(今湖北当阳东南)。孙权派人招降,关羽假意表示愿降,暗中在麦城树立旗帜、假人,乘机北逃。途中士卒失散,只剩下养子关平与贴身将士十余骑。十二月,逃到临沮(今湖北远安北)时,被吴军俘获处死。荆州各郡于是尽为孙权占领。这位身经百战的骁将,终因骄傲轻躁而落个丧师杀身的悲惨结局。